怀念程树榛

03月17日 15:03

今年,是我回归江南、定居昆山三十周年。


  每每想起我回归江南的五年之旅,我就会由衷地怀念许许多多文坛前辈对我的无尽关爱。


  1993年元旦刚过,临近春节,我自齐齐哈尔乘坐40次特快列车到达北京。此时,组织上主导的我南返故土的事,一搁五年了,却始终没能实现。所幸的是,我暂时落户地的齐齐哈尔市广播电视局和相关部门,一直在为我提供南返的方便。连续两年半,每年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前往江南联系工作,工资照发,路费也给予报销。1993年元月南下途中经停北京,是应约而来:就我的一部被《当代》《中国作家》两大刊物看好的长篇小说《船过水有痕》,接受两刊负责人汪兆骞、章仲锷同志的约谈。与汪、章两位刊物负责人对话的次日,借住在丁玲1979年返京居住过的团结湖小区寓所里的我,来到一路之隔的农展馆南里10号中国文联大楼,找到了五年前和革命前辈关沫南一起,参与我安置事项的原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主席、时任《人民文学》主编的程树榛同志,请求他再次出手帮助。他听后当即表态道,我的事情他是清楚的,当年上级有关部门负责人找他协商理顺我文学界关系的情景,历历在目。但他没有料到的是,时至五年后,我还搁浅在为南返故土奔波的三千公里漫漫路途上。他毫不含糊地表示,他会同刚在《人民文学》上发表了长篇报告文学《苏州老乡》的著名作家杨守松沟通,相信杨守松能够帮助我实现南返故土这个夙愿。说完,程树榛同志又是打电话,又是写推荐信。临别时,他告诉我说,早在1979年8月17日省、市文艺界欢迎萧军复出的座谈会上,见证了我同萧军的友谊。


  农历癸酉年春节后,2月初的一天,我来到了昆山。杨守松同志先后两次热情地接待了我。两个月后,趁着南下赴苏州、上海组稿的当口,热心肠的程树榛同志又专门拐了一个弯儿,来到昆山,就我的南返工作调动问题,再次向杨守松同志叮嘱又叮嘱,嘱他一定要当作一件特事办好。离开昆山前,程树榛还不忘强调了一句,说,许多德高望重的文坛前辈都十分关心贺金祥同志的回归江南。而杨守松同志确实也全力以赴,多方奔波协调。同年五月间,正在绍兴鲁迅纪念馆小住的我,接到了程树榛同志辗转打来的催我去昆山接受谈话的加急电话。次月,我就以三十多份从中央到地方报所发新闻稿,和47岁社科人才的“高危门槛”,加盟了昆山报复刊的筹建工作。这次从联系到最终落实,仅仅花了五个月的时间,一举解决了过去相当一级组织虽经多方努力,却长达五年不曾解决的问题。回到阔别整整三十载的桃红柳绿的江南水乡,对于历经了一般人难以想象的人生磨炼的我来说,其百味杂陈,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。


  2000年3月28日,在中国作家协会10楼大会议室,为我的首部左翼文学研究专著《萧红与萧军》,举行了有50多位萧军萧红同时代作家、鲁迅研究专家等出席的研讨会。会上,程树榛同志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,他以一名知情人的身份,介绍了历史上我的特殊经历,以期引起文坛和学术界对我更多的重视。14岁参加革命、15岁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著名诗人牛汉,则以十一年前力排众议,主持发表我的万余字研萧长文的《新文学史料》主编的名义,向与会者介绍了我同萧军“无话不谈”的忘年友谊。


  2022年10月30日下午,程树榛同志因长期患病救治无效逝世,享年88岁。逝世前他留下遗嘱:不开追悼会,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,骨灰撒入大海。


  他逝世后,一位知情人告诉我:1993年4月那次南下苏州、上海的约稿之旅,本不在计划中。一是因为程树榛心中一直挂念着我,倘若昆山调动失败,也是江苏籍的他,准备推荐我到常州任职。再一个原因,是时任中国作协党组书记、“山药蛋派”领军人物马烽同志和其他几位同萧军交往密切的文坛前辈的委托。就在我回归江南后,次年马烽也“叶落归根”,回太原担任了山西省政协副主席。


  现在回想起来,上世纪九十年代初,不光是程树榛同志,包括那些健在的,特别是战争年代地下党出身的文坛前辈,还有十多位德高望重的老红军、老八路、新四军老战士,都给了我人世间弥足珍贵的关爱与友谊。1993年1月19日,农历壬申年腊月廿四日,南下经停北京时,文坛前辈和名流亲笔撰写的提请江、浙两省多地友好帮助我落户的“拜托”信,达十余封之多。就这样,我在1963年8月24日深夜离开苏州去南京求学三十年后,1993年7月11日,终于回归了梦牵魂萦的姑苏水乡。


  人之渐入晚晴,每每回望三十多年前长达五年的南返之旅,遇见的这么多的热心肠共产党人,我的心头,是一种挥之不去的热乎乎的感受,注定我的后半生要与左翼文坛结缘,注定要用更多彰显正能量的成果回报社会,忠诚于党,忠诚于祖国!

作者 | 秋 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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